莫行空

万事宁有素,一行欣偶然。
22=2+2=4
亿点喜欢阿宁!

【破冰】26

  当时的他一直是有些情绪在身上的,原本不算多,一点一点积累起来,逐渐就变成了一座火山。

  

  最开始反抗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凭什么你可以一直不管我,一管我就动手?

  

  到后来,则成了一种形式、一种最直接的心理活动——打我是吧?你觉得我能服你?

  

  他其实是有过一段时间的低头的,当时实在被打怕了,见到庄潜就下意识哆嗦,只是矛盾激化的同时不断在扩大他心里的愤懑,最后的最后他只想着:打算什么呢?我要庄潜后悔。

  

  离家出走是临时起意,但情绪的爆发蓄谋已久,他发泄般向庄潜大闹一场后,心灰意冷之下直接就摔门走了,如此痛快、如此不留情面,闹的最难堪的一次,父子俩好似在那一刻就永远地把交集断了。

  

  回想起这些,庄洛不可避免地闭上眼睛压下翻涌的情绪,身后的疼痛不断刺激着他,几乎要将他淹没在过去的潮流中。

  

  原来一直没走出来。即使不断在给自己心理暗示此中不同、暗示庄潜的感情不似他想象中那般淡漠,还是忘不了曾经真实体会过的伤害。

  

  身后的落尺很有规律,不比前世轻重缓急不分明,找不到节奏适应,完全不知下一刻是重是轻,不好忍但也跑不了,庄潜关起门来教训人的时候永远是无法逃开的。

  

  现在其实还好,也还好。

  

  庄洛紧紧环着抱枕,喘息着竭力忍耐疼痛,想着,起码不是被人压着打,是他自愿的,不一样,不一样。

  

  可是,可是还不如压着打。

  

  起码没有现在忍得辛苦,疼不敢躲,稍微移动一下都得紧赶着挪回去,主打的就是战战兢兢等着刑满释放。

  

  累,好累,又疼又累。

  

  但没有再让他煎熬多久,庄潜忽然停了手,等着他缓过来,握着戒尺坐在一旁看他,道:“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满脑子全是疼字,庄洛摇摇头涩声说没有。

  

  庄潜不说话,只观察着庄洛的情况,等人缓过劲来又站了起来,准备罚第二轮。

  

  庄洛的伤只是疼,但看着并不严重,只不过是亮红中透着几许明显更深的板印,不是一下造成的,累加起来形成,带着巧劲。这种打法疼是疼,伤的都是表皮,不至于留下什么内伤。

  

  只是第二轮宛如回锅,加倍疼痛,一尺下来直接让他不受控制地要从沙发上摔下。庄潜的动作很快,他在人要跌下之前拉住,往回捞了一把,随后按着人的腰接连打了三下,直逼出庄洛一声痛呼叫喊,忍不住要蜷缩起来,才停下手又问:“有什么想跟我说吗?”

  

  这跟前世问他能不能记住能不能改有异曲同工之妙,庄洛憷得厉害,最是怕这种罚法,竟发狠般抖了抖身体,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也是抖的:“您换种罚法,可以吗?”

  

  “行。”庄潜在话落后,竟是直接放下了戒尺,让他起来,拿出纸笔指着桌子语气平和地说,“先把检讨写了,不满意我还得罚。”

  

  这架势是非要逼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庄洛懂庄潜的意思,毕竟他在前几天说过会在今天给人一个答复。可是想是一回事,说出口又是一回事,他垂眸写着不切实际的检讨,手抖得不成样子,原本好看的字硬是抖成帕金森,歪七扭八地爬满纸张,他写到一半尤觉不满,撕了想要再来,可再落笔竟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

  

  怎么想怎么觉得憋屈。

  

  他的目光求助般落在庄潜身上,斟酌再三想开口说自己也不想写这检讨,能不能再换一种罚法,又觉自己实在有些不知好歹,摆明了恃宠生娇。

  

  可一想到这里,他双目一亮,探向庄潜时则带着说不出的热切,直盯得庄潜朝他看来,依旧问:“想跟我说了?”

  

  庄洛点头,犹豫着开口:“我在想,您以后罚我可不可以给我一个喊停的权利。”

  

  前世那样实在是承受不起,他想要拿着承诺安心一点。

  

  可庄潜闻言竟是微挑了一下眉,有些意外地说:“我一直以为你有这个权利,只是你从来没有开过口,在我这就是默认能继续。”

  

  呆了呆,庄洛思绪骤停。仔细想想好像是这样的,他从前总拿着敌对的姿态看庄潜,不肯低声下气地求饶,后来又满心的愧疚与不安,也没有想过要求饶。

  

  可是,不说出来谁知道他可以喊停?庄洛心情复杂,一时有好多话涌上心头,挑挑拣拣地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好憋屈着将一些话压了回去,瞬时明白了往日庄潜的心情:不说出来,果然容易会错意思。

  

  心里这么想着,但亲口承诺总比默认要令人宽心,得此权利,则意味着他可以对一些未知的事情留一条后路。

  

  庄洛平静了不少,手也不抖了,扫了一眼手下的纸,他原本要拿笔继续思考该怎么写,但思考片刻决定得寸进尺,难得起了一把小心思,问庄潜可不可以把写检讨这一环节取消掉。

  

  庄潜有的是法子罚人,但让儿子检讨才是他最喜欢、最常用的法子,他总认为只有把错误总结、写下,才能最大程度地记住自己做过的错事从而达到警醒、自省的作用。于是听到庄洛说取消能不能行时,他的语气平平,好似全然无所谓人写不写检讨,话一出口却令人眼皮一跳:“可以,一个字一下,检讨都可以省。”

 

  “……”

  

  要求用议论文式的写法注定了内容有不小的篇幅,就算只犯了一个错,一个分论点下来都有个两百字,多的时候一篇下来上千是常有的事,庄洛甚至不用多加思考,连忙改口说他写,一边怼着笔思索一边小心觑着庄潜的脸色,似是还有话要说。

  

  还是没开口,等他写完已是两小时以后的事情,期间庄潜就坐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看书,他将检讨递过去时特意看了一眼书名,果然是一些经济时事,下意识就想与人聊两句分析一下近日的经济态势。

  

  还好他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高中生了,很久没有关注过业内行情,说不出什么内容来,才没有暴露一些无法解释的习惯。

  

  等庄潜看完,对他总结出的东西不置可否,只点着第一条错误说:“这个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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