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行空

万事宁有素,一行欣偶然。
22=2+2=4
亿点喜欢阿宁!

〖番外〗奈何冤家(6)

  但这是一个长期的过程,很难速成,况且白寻雁并不想要这样的白君贺。

  

  这是他的儿子,不是他的奴仆。

  

  白寻雁审视着白君贺,眼见着人的手越来越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水平高度,忍耐到鬓边都被汗水染湿了,他没有说放下,白君贺便一刻也不曾松懈。

  

  就跟他在往日惩罚人时一样,除非特别不满、完全不认可自己有错,白君贺总是会嘴里状似抱怨地开着些微不足道的玩笑,会让他轻点缓点,会有意无意地活跃着沉重的氛围,但该挨的打一次没逃,该受的苦一次没躲,有的时候罚重了他心疼了,白君贺还总能反过来安慰他:这其实没什么大碍。

  

  不需要刻意成为楚有洲,楚有洲有的秉性白君贺都有,楚有洲没有的优点他也有。

  

  近几年相处得越来越融洽,白寻雁对白君贺的了解早就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思考了一会儿,很快就懂了白君贺在想什么、想要什么。

  

  能给的他都会尽量去给。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白寻雁将白君贺的手臂压了下去,示意不用再平举,“我比楚胜清更过分不是吗?你跪下。”

  

  他的手往白君贺肩头处按,没怎么使力,手下的人就已经矮了身体。

  

  白君贺跪坐下来,抬头看白寻雁。

  

  “不用在戏里抵触我,不用刻意迎合我。”白寻雁注视着白君贺的眼睛,“君贺,你发现了吗?你只是自己注意不到这点,其实你比楚有洲还要忠诚。”

  

  “楚有洲远比你盲目,他不分对错,服从性太强,你却能及时止损,有自己的独到思考,你会赋予他新的内涵,以及,楚胜清只是暂时,片场外是白寻雁,场后期他也在改变。”

  

  “相比起楚有洲,”白寻雁再次将手搭在白君贺肩上,语气笃定,“我更喜欢你的性格。”

  

  掌下微颤,陡然一空。

  

  白君贺膝行着退了几步,从跪坐变成了跪立,深呼吸,双手将镇纸抬起,递给了白寻雁。

  

  “今天那几场失误都是我故意的。”他说。

  

  怎么可能连这点表情管理都做不好,白君贺不过是想让白寻雁知道自己的想法。

  

  可一向直来直往的他也有难以启齿的时候,总觉得这件事说出口显得他很矫情。

  

  不好说他吃楚有洲的醋吧?他一直都知道白寻雁喜欢乖小孩,以前肯定是有亲儿子滤镜又没明显的对比才会觉得他乖。楚有洲和他那么像,却远比他更听话,省心得不能再省心,白君贺对自己一向有着清晰的认知——他只能做到安静片刻,但绝对乖不起来,随心所欲到了极点,和楚有洲完全是两种类型。乖到没边反正他是学不来,放在一块差距可不要太大,他是真的有点怕白寻雁要多喜欢楚有洲一点,以后看他的眼神都带楚有洲的影子,人的想象力真是无穷的,太可怕了,越想越憋屈,干脆换了一种方式告诉白寻雁:我不高兴了,快来哄哄我。

  

  但白寻雁一整天都没什么反应,简直要憋死白君贺了,到最后,原来是在这等着他呢。

  

  难受了一天的心情骤然愉悦起来了,白君贺被哄得服服帖帖,这便收起了任性,恭恭敬敬地请起了罚。

 

  他从来不惧怕为自己做的错事承担后果。

  

  拿工作上的事情处理私人感情,不是白寻雁能轻饶的错,白君贺敢作敢当,拿到想要的东西后,认错认得极快。

  

  他仗着第二天戏份重,一点也不怕白寻雁发作,等人接下镇纸转到他身后,跪得愈发笔直。

  

  白寻雁果然没怎么计较,他只抽了一下,让白君贺感受到疼就把东西放下了,转而拉起白君贺,替人理了理衣领,语气平静地说:“算到明天的戏里去,你记住了,要受罚的是你,不是楚有洲。”

  

  “这不太好吧,”白君贺从善如流地站起,任由白寻雁动作,弯眉笑了一下,看着难得有些腼腆,“这么多人看着,怪不好意思的。”

  

  如果上场前特意让导演把工具从廉价皮革换成高奢牛皮算不好意思的话,白君贺确实是不好意思的。

  

  倒是关夕照纳闷地看着白君贺:“我难得给你特殊照顾一次,你自讨苦吃?”

  

  “不是追求真吗?”白君贺捏着手中的皮带,套到裤腰上扣好,“观众不瞎,我这场戏还在何谨言那场后面,还要剪在同一集,人家挨小几万我挨小几十——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关夕照被这个形容逗笑了,乐了好一会儿才忍笑道:“也不知道上次是谁,演到最后没忍住反抢了人手上的皮带,重演的滋味更难受吧?小几十就小几十,你可别又抢了。”

  

  白君贺被哽了一下,反驳道:“那是和我对手戏的演员不会使工具,下手没轻重就算了,准头也不好,我忍下去能被他打残,再说我和白老板的默契——”


  他顿了顿,微笑道:“你看着吧,我真要抢也没什么关系,他的反应远比我的动作要快。”

  

  在屋里闲不住带伤前来观戏的左庭轩靠在一旁听了全程,在白君贺上场之前招了招手,指向身旁的位置,扯了扯还带着些许苍白的嘴唇,笑得很矜持:“这,我给你留着。”

  

  看热闹不嫌事大组成立。

  

  左向松也在这边,他刚下场,走到左庭轩身旁,陪着人一起看白家父子的对手戏。

  

  好的演员演起戏来是一种享受,白寻雁的影帝名声并非浪得虚传,台词功底极为深厚,白君贺是学话剧出身的,台词于他而言只是基本功,不看画面就已经令人赞叹,画面与声音的结合则是一场盛宴。

  

  这一场戏的一句话简介是:楚胜清办公室教子。

  

  幕布前的二人入戏很快,单是从场次板拍下那刻的眼神变化,没有用到一句台词,瞬间变得焦灼的氛围,就足够在场的许多演员钻研许久。

  

  楚有洲在刚刚开会的时候犯了楚胜清的忌讳,他再怎么在父亲面前伪装,也掩盖不了狼的本性,野心勃勃自不必说,操之过急却万不可取,楚胜清教过楚有洲最多的,就是谨慎。

  

  这场会议,楚有洲不知道楚胜清在场。

  

  他只知道他的父亲来公司了,在他的办公室喝茶等着他出来,却不知道会议室有人一直在挂着语音电话,会议的全部内容被楚胜清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在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就见靠坐在沙发上的楚胜清,外放着会议的回播,手指轻点着大腿,听到动静的时候抬头看向楚有洲。

  

  那一眼并没有什么情绪,淡得像水,却又冷得如冰。

  

  楚有洲顺手反锁了门,打开消音器,切断办公室的摄像头,自动窗帘随着他的一系列动作自动关闭,暖光灯在同一时间亮起。

  

  绝对私密的空间,楚有洲边走边解下皮带,丝毫不拖泥带水,利落地跪下请了罚。

  

  他知道刚进门的画面是楚胜清故意让他看到的,是警告,也是下达最后的通牒。

  

  这件事令楚胜清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再来等楚胜清开口,后果才是真的不堪设想。

  

  楚有洲等楚胜清接下皮带后,熟稔地跪在了沙发上,抬手扶住沙发背,微微闭眼做好准备——这是一个很顺手的挨打姿势。

  

  如果没有被提前告知挨罚的是他,白君贺甚至会觉得稀奇,这个动作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演过的,连白寻雁也没让他这么做过。

  

  柔软的皮制品折叠在一起落在身后的威力是巨大的,比起疼痛更令人难受的事情是还要分出注意力去思考、回答问题,楚胜清的规矩就是边打边训话,打三下问一句话,再打三下复述一遍问题,接下来则是连续十下惩治错误,再从头问上一遍,每一遍都有所不同,时刻让人高悬着心,也因此判断人是否保持着清醒。

  

  白君贺一心三用,记得现在在演戏,记得楚有洲的台词,记得自己也在受罚,即使因为拍摄,刻意缩短了时间,打的数量不会太多,依旧被罚得够呛。

  

  下场的时候声音都哑了,将头埋在臂弯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眼尾泛着红,一看就是疼狠了,抬手让白寻雁扶他一把。

  

  左庭轩不是很方便过去,有些担心,这便推了推一旁的左向松,让人帮忙递杯水。

  

  早在几年前同台的一个综艺上,白君贺就和左向松有了不算浅的交集,又因为经常和左庭轩一起商量着让两位长辈多交流,不把左向松当外人,接下水道谢,小口地喝了起来,一边小心翼翼地看着白寻雁,没有刻意避着左向松,问:“您罚完了吗?”

  

  这是一个内容很丰富的问句,左向松也是做父亲的,和白寻雁的教育理念又高度重合,几乎秒懂,默默回避了两人,快步走回左庭轩身旁。

  

  左庭轩有些好奇地问:“他们对你说什么了?”

  

  “在讨论私事,不方便听,”左向松摇了摇头,想了想,反问了一句,“你知道君贺最近做了什么吗?看白寻雁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怎么这么问?打自己的儿子谁高兴得起来。”左庭轩不知道左向松听到了什么秘密,他回答得很快,轻轻哼笑了一声,又朝左向松使坏般眨了眨眼,“虚心”求教。

  

  “你昨天高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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